在2077年的冬末，我来到安岛上，看到小爱丽丝黑色的长裙在风中摇摆，感到阵阵暖意。
我的复眼中安装了一台监控器。
因此我不会怀疑。
在安葬爱酒子的途中，骨摆告诉了我很多事情。但比起这些故事，我更在意的，不是爱酒子的死，而是她这么奇妙的人生。那人生，是谁也无法得到，却还是死死地期盼着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传奇。无非，是一种厌倦，厌倦了生命，厌倦了宏大的叙事命题，她选择了这样一种献身法，去表达一位科学家应有的义务与责任——将一个物种拖向灭亡，又拖向新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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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们怀疑你是第二个爱酒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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骨摆递来一份报告，上边记录了我喝下黑饮之后的种种临床反应。
我看着纸面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，渐渐明白爱酒子所生活的那个世界，亦如同那面飘荡在天空中的黑色大旗，布满了无数遍布在视觉中的“形态学”。
松果体究竟与这些形态学有什么联系，已经失去了考据的来源。
爱酒子自己才知道这一切的秘密，从她闯入我的病房开始，到开枪的那一刻起，她俨然是跟我一样的。但她的病房是这个世界，而不是看得到，摸得着的四面墙壁。
如此，骨摆眼神中流露出的，复杂，变*态，失落，深邃的爱意也变得清晰起来。
他大概是爱过爱酒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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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的血液可以完全克服抗体，这是最近得出的结论。阿罗汉那孩子也是抗原之一，但是她不愿意服从的命令，我也不强求。”
“可是你杀了她，我亲眼看到了。”
“是的，她曾经要求我这么做过，她后悔了。如果我的说词符合逻辑，那么你也要小心这是形态学之一。但你依旧活着，你跟阿罗汉没有太多区别，我也没有向你开枪的理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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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上安岛之后，我没有问他过多的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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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爱丽丝回身，蹒跚了几步，被我扶助着，坐到轮椅上。
她的头发有些发白，大概是血液中的化学成分起了作用的缘故。我蹲下，她习惯性地将头靠在我的肩上，似乎在听从心脏传来的跳跃感。我接过她手心里的花，放在鼻尖轻嗅，却什么也没闻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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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法分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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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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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刚才西边的云像一只眼睛，很立体的，还想指给你看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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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又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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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已经很久没有形态学的症状了，眯着眼，扫视天边，近海口的人工管又排放出一片红色的人工血，密度很大，风在那里翻不起涟漪。
海鸥飞过来，啄食在沙滩上干涸的漂流瓶。由于软核攻击的覆盖，西边的陆地已经发不出任何信号了。我们不知道，在那片陆地上，还有多少人。安岛是西陆与东陆的交界处，作为抗原的药代动力学的研发基地，这里可以说是神圣的伊甸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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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该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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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推着轮椅，她依旧扶着左扶手，远眺大海。
爱酒子的墓碑越来越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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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，我只听到风吹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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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剧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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